第六十四章 卷席-《盛唐日月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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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再调一些长矛手过来,站在掷弹兵后做预备队。万一有敌军将士命大,挨了手雷却没有死,还得劳烦长矛手去补上最后一击!”为了防备阵地被突厥人攻破,骆怀祖想了想,继续叮嘱。
都尉韦播拱手领命,然后去调整部署。骆怀祖又深深吸了一口气,将挂在脖子上的望远镜,举到了双眉之下。
夜色渐浓,即便有望远镜相助,他对敌军的情况,也无法看得太清楚。只能隐约看到有大队的火把,正沿着山坡缓缓上压。而山坡下,还有更多的敌军,在为出战者呐喊助威,挑起的灯笼火把密密麻麻,远远看去,就像一片灯火的海洋。
“妈的,老子今天真的做到了以一抵百!想当年走江湖,都没这么牛过!”在肚子里偷偷嘀咕了一句,他将望远镜又快速转向了左侧的山峦,虽然明知道以自己跟碎叶军目前的距离,自己根本不可能看到那边的情况,那边也不可能给自己提供任何支援。
一串亮点,隐约出现在望远镜的视窗之内。骆怀祖楞了楞,放下望远镜,快速揉了下眼皮,然后再度举起望远镜,同时用另外一只胳膊挡住右侧,朝刚才的方向仔细察看。
他相信,自己刚才要么是眼花了,要么望远镜的镜片上,出现了反光。然而,透过不算清晰的玻璃镜头,他却愕然发现,自己看到了更多的亮点儿,隐隐约约,汇聚成了一道星河!
“碎叶镇的弟兄们在跟墨啜夜战!”有股兴奋的感觉从心头油然而生,让他刹那间,差点忘记自己身在何处。紧跟着,他发现远处的星河快速向前移动,如同传说中的仙剑一般,将黑漆漆夜空群山一分为二!
有呐喊声,隐约顺着夜风传了过来。虽然听不清什么内容,也没有山坡下突厥人的叫嚣响亮,却绝不会被后者遮盖。
“碎叶镇攻击得手,在追杀敌军!墨啜本阵就在那边,墨啜败了!”下一个瞬间,骆怀祖兴奋得一跃而起,挥舞着拳头在半空中高声宣布。
“墨啜败了,墨啜败了!”虽然没有望远镜,周围的其他大唐将士,也发现了远处丘陵顶上快速移动的星河,随即,在骆怀祖的提醒下,喜形于色。
“墨啜败了,墨啜被打崩了!”
“突厥人败了,咱们赢定了!”
“突厥人败了,败了!”
“加把劲儿,全歼他们!”
欢呼声,在骆怀祖身边响起,迅速响彻整个山坡。正在严阵以待的大唐将士们,扯着嗓子,将喜讯传递给自家袍泽,士气瞬间高涨到了巅峰。
而大伙对面的突厥军,攻势明显出现了停滞。虽然很快就又继续向前推进,速度却比先前慢了不止一点半点。
“怎么,小样,还不服气?”弄不明白突厥人为何还要继续进攻,骆怀祖竖起眉头,低声质问。紧跟着,怒不可遏,“来人,给我把干草捆子推过几个来!”
“掌书记,刚刚开始做,还没做好几个!”立刻于阗营的将士小声提醒,脸上隐隐带着尴尬。
一整晚上,仗主要都是依靠骆怀祖带领的掷弹队在打。他们只是负责远距离放上几轮羽箭,然后就开始呐喊助威。如今,终于有需要他们出力的时候,他们却又因为活干得太慢,无法满足友军的需求。
“没事儿,有几个算几个,免得一会儿做好了没机会用!”骆怀祖一改先前的紧张,笑着挥手,“推过来,做了一半儿的也推过来,老子要请突厥人吃烤肉!”
“推过来,弟兄们,把做好的干草捆子全推过来!骆书记要请突厥人吃烤肉!”韦厢、田景隆、王春喜等于阗营的军官笑着响应,心情也变得无比轻松。
墨啜本阵那边已经被碎叶营击败了,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。否则,碎叶营不可能打着灯火,一路高歌猛进。
既然突厥可汗都已经战败,大伙眼前的这路突厥兵马,人数再多,也掀不起什么风浪!顶多是垂死挣扎而已,并且还不敢挣扎得太久。否则,一旦碎叶营击溃了墨啜之后,再迂回到他们的退路上,给他们来个前后夹击,他们所有人就插翅难飞。
胜利喜悦,迅速在大唐将士之间传播,弟兄们个个精神抖擞。很快,就将八个刚做好的干草捆子,推到了骆怀祖面前。而山坡上的敌军,才磨磨蹭蹭走到距离大伙一百二三十步位置,射出来的羽箭稀稀落落,有一波没一波。
“韦都尉,让你的弟兄,先教教突厥人如何射箭!”骆怀祖志得意满,单脚踩着一个硕大的干草捆子,挥舞着量天秤发号施令。
“遵命!”韦厢大笑着拱手领命,也不管双方到底谁的官职更高一些。
数百支羽箭紧跟着腾空而起,射向一百二十步外。宛若给突厥人迎头下了一场冰雹。当即,正在缓缓向前推进的突厥武士和战奴们,就倒下了三四十个,原本就算不得齐整的队形,瞬间就被砸出了几个缺口。
“继续射,韦都尉,射到弟兄们没力气拉弓为止!”骆怀祖自信心爆棚,继续挥舞着量天称发号施令,身上的麒麟甲倒映着火光,看上去威风八面。“唐盖,给我拿十枚手雷过来,用袋子装着,挂肩膀上。你也带上十枚,等会儿跟我一起行动。王校尉,等会儿看我的动作,我这边点燃了干草捆子,你那边也立刻点火,然后一起往下推。”
“遵命!”众人齐声答应,分头展开行动。仿佛全都在刹那间肋生双翼。
更多的羽箭砸向突厥人的头顶,将对方的阵型砸得千疮百孔。手雷被取来,挂在骆怀祖肩膀上。其他几只干草捆子,也被弟兄们在他的身侧码放整齐。
低头看了看手忙脚乱,却死撑着不肯退却的敌军。骆怀祖嘴里忽然发出一声大喝,“点火!”,随即,低头抢过一支火把,先点燃了自己脚下的干草捆子,顺着山势,一脚将其踹出了两三丈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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