依稀旧梦里(3)-《春日失格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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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她却像从世界上蒸发了一样,再也没有了半点音讯。
他不敢细想,只要一想她可能的下场,就从脚底板到天灵盖,一阵说不出来的发凉。
一辆车从前院开进来,两个保安从车上拽下一个破麻袋般的女人,隔着瓢泼的暴雨,于水生的心忽然抖了抖,他盯着那个女人,头发长长盖住脸,分辨不清面孔,但她身形有点像那女孩。保安把女人关进地下室,进屋里避雨。
于水生递过去一根烟,装作漫不经心地问:“刚才送进来的是谁?”
“乌玉媚啊。”保安接过烟,残忍地笑了笑,“前边玩够了,估计快死了吧,送回来养着,能活就活,不能活就拉出去埋了。”
于水生沉默,他一动不动,就连指尖的烟灰落在脚背都没觉出烫来。
……
趁着夜,于水生进了地下室,过道两旁的房间静得可怕。
他贴在墙角,轻轻拉开窗,4号房里没有一点动静。他叫了声娟娟,而后趴在地上朝屋里看。
屋外雨声哗哗,雨丝透过墙上的铁窗扫进狭小的室内。女孩平躺在地上,细碎的刘海被雨水打湿,粘在瘦削的脸上,唇与脸颊一样,苍白得失去血色。她清醒着,却又像不清醒的,眼睛睁得老大,怔怔顶着墙顶的水泥,呆滞而迟缓。
于水生的呼喊仿佛入不了她的耳,她隔绝、屏蔽掉了一切,只沉浸别人无法窥知的自己的世界里。
在帝王宫,自由不复存在,也看不到希望,人的尊严在这里就是笑话,有钱就能为所欲为。被为所欲为的女人们绝望呼喊,无助嘶鸣,听声的人在被造物主创造之初忘记投放怜悯,那是披着人皮的魔鬼,不会同情,只会哄笑,像看着一群拴在铁链上的狗。
——或许还不如狗,如果是狗,他们兴许还会扔块骨头。
于水生不敢想这三个月里她经历了什么,初见时觉得她像一株坚韧的,哪怕再大风雨也能笑得柔柔的草。
可现在,他亲眼看着,野草被摧折了腰。
于水生全身泛冷,坐在外边一根根抽着烟。
直到夜过了一半,女孩才从呆滞里缓过神,她开口,用一种几近耄耋的语气平缓地说道:“不怪你。”
她停顿了很久:“——这是我的命。”
都到这个时候,她还在考虑别人。
于水生将手里的烟摁灭在地上,他声音沙哑:“娟娟,现在还不是时候,再撑一撑,我一定带你出去。”
*
西河肆虐已久的黑色风暴终结于四年后的一个春日。
四年,一千多个难眠的日夜,于水生抽掉了无数包香烟,也攒下了数不清的证据,当上头扫黑的风漫卷到西河时,一封匿名举报信被成递交上去,短短几日,那座矗立在郊外,被喻为男人天堂的金碧辉煌的会所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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