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11章 昔日沙场变,埋剑归故土-《孤寞烟侣城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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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城主神通广大,比你肯定厉害多了,不管他是有心也好,无意也罢,这都不是咱们能够干涉的,咱们驻城守将就是为了保护城池,对于城内的琐事,咱们也无权过问,不是吗?”

    “也是,不过我还是有些不舒服,总觉得这个青非像是个瘟神,而且是人人都不能去随意招惹的那种。”

    李轻易知道在几个兄弟里面,云微丹的年纪虽小,可脑筋灵活很聪明,可聪明的人未必就有好日子过,有时候适当糊涂也是很好的选择,现在的云微丹恐怕好不太懂这句话。

    “不管,他是瘟神还是福神,单单从他只为仇龙金而来,我便知道他不是普通人,几年下来,几乎不会有人把仇龙金的事情挂在嘴边,如今也找不到几个,偶尔来的几个人也都是前来拜祭的,是仇龙金过去的食客,可以相信他还活着的人,这个青非是这几年里面的头一个,说不定他还真是仇龙金的朋友。”

    李轻易喝着装在葫芦里的热酒,将自己右臂上的银色长枪换了只手扛着,云微丹看到了不远处朝他们走来的冥非,表情有些意外下还有些错愕,对方鬓角处的赤红色,显得很是扎眼。

    “没错,仇龙金没有亲人,他的仇人只相信仇龙金的死,只有他的朋友,愿意相信他还活着,我觉得也许咱们可以替他引荐一下。”

    李轻易也同样看到了朝他走来的冥非,不过他注意到的是冥非脸色的苍白,看起来像是受了很严重的内伤才会表现出来的样子。

    “丹儿,你刚刚不是还不信任他吗,怎么现在…”

    “我只是说,不能随便招惹他,没说他对于仇龙金来说是什么,而且那个老家伙,他不是也没几年可活了吗?”

    “还需要再看看,如果草草了事,怕是要引来杀身之祸。”

    李轻易朝着冥非挥了挥手,表情淡定下全都是这些年的经验之谈,过去来找仇龙金的仇人,也自称是仇龙金的朋友,可惜被自己识破了,而冥非在李轻易看来暂时和那些前来寻仇的仇家,是一路货色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青公子,我们今日还要守城呢,恐怕不能陪你去铁匠铺,不过昨夜回去的时候,我已经和商允大哥说好了,今天由他带您过去。”

    李轻易见到冥非前来,立刻笑脸相迎,从不远处的兵营里面走出来的商允,身穿一件棕色棉衣,听到李轻易的话后,立刻露出身影。

    “哈哈哈…青公子别见怪,城内的事情,我商允很熟,不怕青公子笑话,今日你想去哪,我商允,全都包了。”

    其实昨晚回去后,先悲苍几个人已经商量过了,李轻易太年轻,时间长了恐怕会露出破绽,只能让资历最老的商允带着冥非去,才能在其中得知到最多的情报。

    “无妨,还请商允大哥引路才是。”

    冥非强压着身上的苦痛行礼说道,两人闲聊了几句便急匆匆地离开,留下观察两人的李轻易和云微丹,李轻易察觉到冥非路都走不稳,而云微丹注意到冥非鬓角处的赤色,不像是朱砂染制成的。

    [受了很重的内伤,来这里很着急,路上没停下,如果是仇人的话,根本不在乎这点时间才是。]

    [我记得冥非大将军是一头赤发,如果金家人没有说谎,杀他金家的就是冥非,加上,仇老家伙所说的老朋友中有他一个,而且金家闹出传言,也是冥非所为,城主过去也是冥非的手下,如此一来,一切,就都说的通了。]

    云微丹并不着急,因为他吸取了李轻易的建议,打算再观望一下,毕竟在他知道的消息里面,冥非是失去记忆的,也就是说他不会像之前那样危险,而且城中也有一户被冥非弄得家破人亡,那一户要是知道这消息,后果不敢想象!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寒日雪城

    城北

    冥非与商允并未着急赶路,反而是沿路之中说说笑笑,在谈笑中,商允也得知了眼前的男子只是个初出茅庐的二十岁小子,不过武功得到高人指点,在同龄人中是有些突飞猛进罢了。

    “青公子,你如此少年英杰,为何非要在江湖上鬼混,来我天武国,最起码也是个落脚的地方吧。”

    商允只是得知到冥非的一面说辞,对方给自己的印象太深,早在自己年轻的时候,就曾遇到过一位替天武国出战的白袍先锋,接连在两阵前击退数十人,而后依旧面不变色,气不喘,只怪自己当时在天武国军中只是个小卒子,并没有资格上前观看那名白袍先锋,不过自己敢断定,眼前的黑发男子与那位白袍先锋,有着八分像。

    “江湖虽大,但处处是恩恩怨怨,朝廷虽小,却皆是利欲熏心,对江湖人而言朝廷的确是个好去处,但却不算是上好的去处。”

    “青公子,年纪轻轻却如此稳重,老夫当年若是能有你两成的性子,现在也不会只是个城门看守。”

    “商老先生,您以前,莫非是做错过什么事?”

    商允想起往昔,忍不住从口中叹了声气,其实自己那点事情,别人不惦记,可商允总是拿出来说,好像对于自己的过往,商允无法容忍自己将它忘记,那沙场上的生死离别,在几十年后,依旧环绕在自己的脑海中。

    “呵呵…其实也不怕青公子笑话,老夫我以前是天武国攻占尘羽国时,负责大军的左侧副翼中镇南营,粮草押送的第三先锋官,官位不比曹城主现在低多少,那个时候,城中大伙都以为寒日雪城出来的孩子,能有几番大作为呢。”

    冥非听到后,眉头往上挑起,自己有点记忆。

    [大军左侧副翼的镇南营…当时,粮草押送的这一方面,一般都是由十音负责的,记得我当时在主军营中督战,然而后方却有一路的粮草被尘羽国阻断,当时负责押送粮草的七名先锋官和三十名将士,因为丢失粮草,让左侧副翼的大军,足足迟了三天才勉强与主军在沙场上面会和,就是因为这点失误,尘羽国从天武国大军中撕破了个口子,不少尘羽国的将士逃了出去,天武国才没有全歼尘羽国的主要兵力。]

    “当时,你们与冥非制定的路线背道而驰,选择走羊肠小路,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才会这样吧。”

    已经都是过去的事情,冥非现在可以坦然接受那场不完美的“失败”,因为当时自己有很多军中要事,所以不知道那负责押送的人,后来是什么好下场,不过依照十音那脾气,恐怕商允这伙人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。

    “是啊,这不算什么秘密,我们的确没有按照大将军给我们的路线,选择走大道,而是去走羊肠小路,因为我熟知那里的地形,也知道那条小路可以比原定计策少走半天的路程,若是日夜兼程的话,更是能缩短整整一天的时间,我当时立功心切,想要在大将军和元帅面前立得名望,可是却没想到,中了尘羽国预先设好的埋伏。”

    商允的表情逐渐暗淡下来,他的步伐也越来越慢,身边传来兵刃碰撞的声音,地上都是天武国将士们的尸体,就这样,自己眼睁睁看着粮草被劫走。

    “你还没说完吧,继续说吧。”

    冥非简单的话瞬间打醒了回忆过去的商允,对方一脸惊愕地看向身边的黑发男子,只见对方用着了若指掌的语气对商允说道。

    “你刚刚说的事情,不是还没有结束吗,负责押运的粮草被尘羽国预先设好的伏兵拦下,可我没记错的话,当时你们三十七个人,可到最后却死了三十一个,除了你之外,应该还有六个人获救,尘羽国人都是以武为尊,他们不懂得手下留情,更不会留人性命,可是你们却能逃回军中报消息,更关键的是,尘羽国人的武功向来以夺人性命,废人武功为前提,可你身上却没有老伤,为什么?”

    冥非记得十音给自己的信里,曾经提到过某件事,负责押送粮草的先锋官,被尘羽国设伏,逃回来六个人中五人负重伤,唯有一人,全身无重伤,十音怀疑此人有投敌叛国之嫌,要斩了此人,可是后来,却被自己用军令制止,当时正是交战的紧要关头,尚未估量出来胜算之前,先斩自己人,动摇军心,这是兵家的大忌!

    “呵呵…我可真是个傻老头子,现如今还在计较这些…老夫,我不管你是相信世人口中的商允,还是商允口中的商允,二者皆为真,二者也皆为虚,真相如何,任君选择。”

    商允自嘲地笑了几声,对方想不到真正愿意去知道真相的人,居然是个毛头小儿,这些年,那些人背地里说什么自己都明白,倘若不是自己将粮草弄丢,天武国的大军足够全歼尘羽国的主力大军,而今后,很有可能天下间就没有尘羽国这个名字了。

    “那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,让你们三十七个人,选择调整路线,走尘羽国设伏的小路呢?”

    “还记得,天武和尘羽,两军对垒之处是哪里吗?”

    “九峰焰城。”

    商允心里赞许冥非,对方虽然只是个晚辈,但对天武国历史上发生的事情,近乎于了若指掌,就仿佛是他当时就随着天武国出军一般真实。

    “没错,九峰焰城,以前并不叫九峰焰城,而是叫九峰城…九峰焰城中九座大山环绕,每座大山皆可攻守兼备,环环相顾,易守难攻,是藏军守军的绝佳地方,听说经历过那一战之后,九峰焰城的土地被鲜血染成红色,河水被血液浸透成红色,树叶草根皆是红色,这些至今都未能改变一分一毫,远远看上去就好像燃起了滔天大火一般可怕,所以才改名叫九峰焰城,那你知道他们的城主是谁吗?”

    [通过那一战之后,身上染尽无数敌军的将领鲜血的冥非,宛如妖魔降世,被世人称作“血魔”。]

    商允想到这里,仍旧有些后怕,哪怕身为同一阵营的商允都惧怕身为同伴的冥非,更何况那些敌军,更是被吓到退避三舍,不敢与他为敌。

    冥非他怎么可能不知道,想当初自己为了与尘羽国交战,还特地拜访过那位城主,只可惜,九峰焰城的这位城主信奉武力,尘羽国更得他的垂青,所以在九峰焰城的那场战斗中,天武攻,尘羽守,幸好尘羽国没有玄尘国的李微那样的人才,可以把兵法运用出神,以守为攻,攻无不克,这才让冥非省了不少力气,而且身为中立的玄尘国,自然没有选择帮助任何一方,这才是最重要的,因为其他五国都不知道,交战双方的底牌究竟有多少,随意帮一方,赌错一步,便会葬送所有后路,受伤猛兽获得生机后,来的报复比任何事物都要严重。

    虽说冥非的排兵布阵善于攻,可尘羽国皇帝依托绝妙的地形优势,在整整两日之内,让冥非损兵两万,战马七千匹,火炮有上百头,九峰焰城的城主也因此和当时的尘羽国皇帝,结拜成兄弟,只是很可惜到最后,赢家还是冥非,这对落难兄弟,只能因为粮草未到,从被左侧副翼中被撕破的口子里逃出生天。

    “九峰焰城的城主乃是当今尘羽国的士族之一,是在地位上面仅次于当年徐家的第二士族,炎家,其家主炎震雄也是凭借当时护驾有功的份上,被尘羽国皇帝任命为尘羽国的丞相。”

    “我当时,就是被炎震雄所拦住,他的武功与十音元帅不相上下,我们怕不是对手,便想带着粮草转移,可他们的人实在太多,我们的人被他们杀了三十一个,最后的六个人,算是被逼上绝路,才走的羊肠小路,想不到尘羽国早在那里设下伏兵,我们前有狼,后有虎,只能跪地投降,可没想到炎震雄没杀我们,反而是将我们放了回来,从头到脚,我只是受了点轻伤。”

    “他想靠你们离间十音和我…冥非,只可惜当时,你们地位太低,没办法影响到大局,不过到最后,没抓到他们,也算得上炎震雄突发奇想的一招吧。”

    冥非脸色冒起冷汗,还好自己及时改口,不然自己的身份就暴露了,不过看商允那表情,应该平日里没少受别人的冷眼,其实细想下来,这件事情是冥非考虑不周到,自己将炎震雄想的太简单了,在那种八面包夹的情况下,他还可以挺而走险,选择用这种近乎于走钢丝的想法,来为尘羽国谋取半条活路,很明显,这场豪赌,他用最小的本钱,赢了最大的筹码。

    倘若他遇到的是随机押粮草送的先锋官,十音,叶意龙,青海懦,韩道忠,天甘远,他们五个人中的任何一个人,别说今后炎家存不存在,尘羽国怕是也要在天下间被除名。

    冥非为了保证粮草安全,每隔三十里,便会派遣名将镇守,用以确保粮草可以准确移送,据说后来十音匆忙赶来之时,因为他负责押送粮草的队伍离商允的队伍,只是相距三十里,可到最后还是没赶上,差之毫厘,谬以千里,该说天无绝人之路,尘羽国真是命不该绝啊。

    “唉~”

    商允哀叹一声,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是颇为自信,但就是因为那次开始,变得畏首畏尾,凡事不敢争先,遇到更是要忍让三分。

    “这并非你的错,是冥非考虑不周到造成的。”

    冥非并没有故意将锅往自己身上揽,因为这口锅本该就是自己的,都怪自己当时没有太把炎震雄当回事,才连累了商允和几个兄弟,自己有错,若不是有要事在身,自己必当现在就暴露身份,当街跪地给商允赔罪。

    “是老夫的错,如果当时我们选择和炎震雄拼命到底,而不是自作主张选择走小路,拼死撑到十音元帅来的话,说不定就可以活捉尘羽国皇帝。”

    “你既然能想到这点,炎震雄又如何想不到,还记得你们护卫的粮草后面,跟着的是什么吗?”

    商允年迈的身躯瞬间打了个哆嗦,自己用精明的眼神看着身边的黑发男子,不假思索地说道。

    “你当时在场?”

    然而冥非却摇了摇头,自己摆出事不关己的态度。

    “我当时在场,今年要多大年岁了,我是翻阅了各路卷宗,记得其中一卷史书中提到过,沿途遇到逃难的百姓,天武国担心他们其中掺杂着尘羽国的暗探,所以并没有放走他们,你们若是还在原地拼死到底的话,那在这条受苦受难的路上,又会增加几百人呢。”

    “原来是这样…元帅原来是因为这样,才留了我们几个人的小命,菩萨保佑…真的是菩萨保佑!”

    商允长舒了一口气,像是把几十年的重担刚放下了一般轻松,自己更是之后忍不住老泪纵横,站在大街之上,吸引来了不少行人的围观。

    “别菩萨保佑了,是你们保住了你们自己。”

    冥非觉得眼前这么多人,自己的身份万一曝光可就麻烦了,索性冥非便拉着商允逃离人群,其实根本没有任何的百姓,这只不过是冥非能让商允好受点,而说出来的谎话罢了。

    [当时的确,有很多百姓从九峰焰城里逃出来,但他们都死在了韩道忠造出来的火炮之下,能逃到粮草路上的百姓更是没有几个,仅存的一两个,天武国对他们下了格杀勿论的军令,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些逃出来的百姓,究竟是敌是友,现在看来,若是我当时将兵力收得再紧凑一些,说不定商允他们就…可是那样,别说包围尘羽国的主力,有可能会被对方反扑一口。]

    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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